連綿火幕之上,大鴉盤桓在人們本應熟睡的夜裡,播下死亡的種子。引擎的震動從攀住鐵絲網的掌下傳來,少年俯瞰逐漸遠離的地表。強行留住夕日的城鎮,是一片流血的赤色。
「空襲...?」少年小聲的對自己說道,彷彿血液倒流的顫慄竄遍全身。然而他,在笑。
我為何要笑? 他不可思議地觸摸臉龐。
像是被攪動的濁水,腦中一片渾沌。少年連自己為何在此都回憶不起來。
又是一陣風勢擦過船艙,火光挾帶震耳欲聾的轟鳴衝上天際。鐵箱因此加劇了晃動,引起人群的恐慌。
「幾時會到浮島?」
連綿火幕之上,大鴉盤桓在人們本應熟睡的夜裡,播下死亡的種子。引擎的震動從攀住鐵絲網的掌下傳來,少年俯瞰逐漸遠離的地表。強行留住夕日的城鎮,是一片流血的赤色。
「空襲...?」少年小聲的對自己說道,彷彿血液倒流的顫慄竄遍全身。然而他,在笑。
我為何要笑? 他不可思議地觸摸臉龐。
像是被攪動的濁水,腦中一片渾沌。少年連自己為何在此都回憶不起來。
又是一陣風勢擦過船艙,火光挾帶震耳欲聾的轟鳴衝上天際。鐵箱因此加劇了晃動,引起人群的恐慌。
「幾時會到浮島?」
那是女高時期發生的事情。
A是班上非常開朗的一個同學。應該說,她是我有生之年見過最開朗的人。
身為班裡的核心人物,A總是扮演帶動氣氛的角色,出錯被當成笑料,也毫不在乎地跟著一起拿自己解嘲。
怎麼說呢,明明是這麼隨和的人,我卻不太適應她。那種過火的表現和有點急躁的語速會讓我感到壓力,因此變得焦慮。
這樣的A,和我一直是平行線,然而因為某件事,使我對她異常地在意起來。
那是高二上學期將結束的時候,朋友想帶我一起去有A出席的聚會,由於沒有到討厭她的程度,我並未拒絕。
聚會地點是時下女孩子喜歡的下午茶餐廳。
我的座位左側是和A的共同朋友,斜對面則是A。
當天她化著一點薄妝,氣色紅潤,馬尾在肩頭隨著交談時強調的手勢輕微晃動。
因為加入不了話題,我便和朋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最近看的書,當朋友和A她們說話時,我就埋頭吃吃喝喝。
前篇:科幻懸疑【You're Turning Violet,Violet】(上)
*********
翌日,宿醉導致中年人頭痛欲裂,渾身不著力。雖然是早就料到的事,還是令他感到不快。
他早年的生活缺乏娛樂,一向看不慣年輕小孩兒仗著不會被開除就遲到早退或請長假,只為什麼網路遊戲啊環球旅行的。
這回輪到自己因為宿醉大白天委靡不振,長年樹立起的全勤記錄轟然倒塌,讓他氣餒無比。然上了年紀,飲酒過度的影響比年輕時要嚴重太多,再不甘心還是請了半天假。
等下半天制服筆挺地去了機構,見到前來交代工作的實驗場場長和對方的副手,他的鬱悶又加深了。
場長的副手,那個接風宴上拼命灌他酒的瘦弱小白臉繞著圈子一再重申:「我們只給實驗動物植入了記憶晶片,並沒有加入AI程式。」
矮了他半個頭,近在鼻端的髮油味膩人的場長則在一旁怒斥:「實驗目的在於誘導動物從記憶中習取特殊技能,又不是機器,裝什麼人工智慧!」
「人不人,機器不機器,動物也裝什麼電子腦,這算什麼?」把在場的人都瞪了一遍後,他忍不住嘆息。
嫁接的花會有不再是自己的認知嗎?
從嫁接的樹梢結的果肯定是不相同了吧。
紫羅蘭海沿岸的屋子裡來了一位雪白的熊先生。
當偷喝蜜喝得醉醺醺的熊先生醒來已經是傍晚。精靈往杯盞裡注入花蜜,自斟自飲。
夜色正染上紫羅蘭,紫羅蘭正轉為更深的紫羅蘭色。
熊先生是跟著精靈進屋的,由於精靈闖進了森林,將牠從深深的冬眠裡吵醒。
但精靈也不是屋子的主人呀,他住在那寬廣的紫羅蘭海上,只為釀造花蜜而被人類創造出來。
那麼這裡——原本是誰的家呀?
***
「飢荒將再度來臨,我們恐怕會失去大部分的國民。
誰都不想要死,但我們別無選擇。我們能做的只有尋找更多的樹果,又或者——」
族裡最精壯的雄鼠,我們賢明的王居高臨下,如此宣佈:「削減我們的族群。」
攀附著青苔的樹樁下,群眾騷動起來,混雜著濃厚的恐懼和興奮。
當時我年齡尚幼,不明白身邊的成鼠為何如此激昂。
但我能告訴你們,這種高漲的情緒擁有真實可嗅聞的味道。
多麼莊嚴的一刻,回想起那時的先王,我至今仍然會眼眶泛淚。
「投票決定對我國沒有貢獻的傢伙!他們將會被流放,負擔起開墾的重任來償還怠惰的罪,他們所持有的糧食,將全數分配給大家,開墾者只能吃配給的食物,不可私囤樹果。」王的訓示使原本委靡的民眾都精神一振。
第一輪審判在十天後結束。全國民眾宣告了五名松鼠的流放,連同他們的家族。他們意圖帶著儲藏的所有樹果集體逃亡,很快被王的親衛隊抓住了。王處決了他們,沒有一位松鼠反對。
魚呀,是相當美味的東西!
尤其剛刮去會扎得滿嘴的鱗片,挑了骨頭,
切成一塊塊的新鮮魚肉,脂肪飽滿,鮮甜肥嫩。
整條魚吊起來風乾,那美味就更不一樣啦,俺嘗過一次,簡直欲罷不能。
可要是壓在缸裡醃了十天半個月,等開缸之日,魚,就變得臭不可聞!
好好一條魚怎麼給糟蹋成這樣呢!
說起阿斗,真是頂有名的,年輕時他曾是俺們區裡最風流的浪子。
阿斗原來不叫阿斗的,俺們都喊他霹靂虎。
打起架來夠狠,撩起妹子夠帥,真無可挑剔。
浴缸裡有著大量血跡,水已經被放掉。
作為兇器的是和被害人同居的嫌疑人平常使用的水果刀。
女性同僚粗略檢查被害人的屍身後發現衣服下大量交錯的新舊傷,
致死原因是手腕上的傷口失血過多,但,誰知道呢?
案情的轉折總能離奇的超乎你想像。
送驗後我們就會知道這可憐女孩的其中一道傷口是否才是關鍵。
【SOUND ONLY】
『是我殺的。對,她是我殺的!』
『但凶器不是...啊,我记得的,是小的那把水果刀。』
「不,不是自殺!我看著她斷氣的,她死時眼裡都是我,
和白天來探路時可以看見藍天與麥田的悠閒氣氛不同,
月光下倉庫的漆黑剪影,陰森如龐大的怪物。
門口掛著大鎖,是農場主人因為害怕自己加上的。根本毫無意義。
對方大可以化身為動物從通風口自由進出倉庫,何況......
獵人破壞了門口掛著的大鎖,踹門踏進宿敵的地盤。
她打開了手電筒,倏然照向倉庫裡頭。
倉庫的正中央是一座雜物堆成的小山,
裝飾華美的棺材,以一種危險平衡懸在雜物堆不過兩掌寬的頂端之上。
她吸了口氣,用最響的音量宣告:
煤油燈逐次亮起,飽含雨水的雲層壓迫地面,灰暗裡染著玫瑰紅。
這座位於城郊的小鎮彷彿被捲進一團羊毛絮。
三月的風,四月的雨,帶來五月的花香。
濕淋淋的四月也偶有乾爽的天氣,比如這天早晨,小莉笛雅向媽媽借了雕花的金色胸針給玩伴看,還在附近的森林裡摘了些莓子。在這樣的天氣裡玩耍了一整天,當她外出幫媽媽跑腿時,自然不會想到要帶傘。
儘管只是沾衣的綿綿霧雨,身上還是有些滴水。小莉笛雅用她的圍裙罩著藤籃——這裡面裝了爸爸的晚餐,不能弄濕呀。一頭金髮和水藍的裙擺飛張起來。奔跑在鋪著石板的小路,雖然免於泥濘,踩過積水還是濺濕了她的鞋襪。
什麼時候才會到呢?裁縫店可真夠遠!小莉笛雅跑得有些累了,意識到自己不可能跑得快過雨滴,決定找個屋簷來避雨。幾乎在她躲好後不久,雨勢似乎又變得更大了。望著外頭的雨幕,小莉笛雅有些發愁地輕聲歎息。
當眼睛習慣了屋簷下的陰暗,她忽然發現她並不是獨自一人。
靠在街邊的木桶上,蹲著一個矮小的影子。
就著街燈滲進來的光看,那是個一身青色衣衫的男人。
縣城中,細雨又飛花,沾溼姑娘家纖弱的影子,若有一柄傘在手,踱過橋頭,簡直是白娘子會許仙,就算這裡不是西湖,姑娘實際上面目也不怎麼美,朦朦朧朧地看,也就差不多了。
偏偏在這大好春日,城東糕點舖的陳家老三害了病。
春寒料峭風邪入體嗎?不是的。煩惱生意不好嗎?也不是的。
陳家老三啊,害的是相思病哩。
那姑娘是在驚蟄剛過時開始造訪舖子的,每次總是揀兩三種細點,囑咐站在舖子前的夥計放進她帶來的盒子,再自己用手巾包起來,很珍惜的樣子。才不過十幾歲,就穿得一身寡淡,臉上倒是泛著討喜的紅潤。
本來嘛,每日上門的客人裡,這樣的姑娘家沒有一百也有幾十個,偏偏她頭一次來的那天,是陳三代替陳二站店頭招呼,又不巧在把盒子遞給她的時候碰著了手。陳三心裡直喊糟糕啦,連忙縮回了手向人家賠不是。姑娘笑嘻嘻地受了他的賠罪,要他別掛懷。
那姑娘的手,好似上等的糕點,酥嫩滑白,聲音也是甜甜的,滾了細糖粉一樣。
並不是由於陳三是登徒子才有這般遐想,
反倒是因為這二十幾年都過著和女色毫無牽扯的規矩人生,
這木訥的糕點師傅,面皮薄著呢。
暑氣撲面而來,牛車慢悠悠地走在偏僻的小路上,
沒人說話,大夥兒都熱得暈頭轉向。
「南方,可好玩了!」
這麼喊的不是我,是旁邊那個傻氣的小廝,我連忙把他撈過去捂了嘴。
「蟲子都這麼大,還有果子吃,為什麼不好嘛!」他委屈地說。
也只有小孩子有閒心歡喜啦,
說是貶到南方,咱們可不是要在蘇杭落腳啊,傻了吧唧!
這話就算讓夫人老爺聽到不打死你,姨娘們聽到也要掐得你半死不活。
車駕路過江南即將往更南的地方前進時,夫人的淚水比黃梅時節的雨還密,據守夜的說,客棧都謠傳起有女鬼作祟,衣袖潮得天亮我去伺候她更衣時都乾不了。
唉,別提了,回想起老爺貶官的事我心裡就難受。
在我被分配到的灰暗狹窄的房間,
她雪白的倩影總是翩然出現在朝南的那扇窗。
她是我的安琪兒。我生活裡唯一的色彩。
***
在這個工廠裡,我們為暴力組織製造用以爭鬥與散播絕望的商品,以榨取身心的健康為代價,所求僅僅是為自己的原生家庭帶來一點奢侈的物質快樂。
不想幹了。我想家。我可能明天就會死了,至少讓我回家看看家人的臉。
做這種用來殺人的東西死後會下地獄的。
這些話,如屍骸上盤旋的惱人蚊蠅,在工廠裡凝聚成漆黑的瘴氣——
但是,想想回家時能夠吃到多點肉的家人幸福的臉啊。
我轉動我的尾巴,把它扭成一個螺旋槳。
像曾經某個鄰居家的小壞蛋不高興時就擰我的尾巴一萬多次。
然後我就會升空,滑過天際成為流星!
沒有騙你,有次我真的成功飛了起來!
雖然這種行為根本是虐待,但我一直好嚮往那次飛越原野森林和大河的旅行。壞小孩嚇得哭叫,很快變成了小得能停在爪子尖端的蟲子,被我拋在地表無暇理會。
世界多麼美麗!為何我們生來就沒有翅膀呢?
降落花了半天,我又花了兩天才從好幾公里外走回家。
那之後我每天都試,但是再也沒有成功。
同伴都笑我是只有受虐狂的瘋貓。我也因此摔了一千次。
媽媽說,這樣下去我的骨頭還沒長好就要又斷光啦,再也不准我出去玩。
陰暗,慎入。練筆作。
***
頭一次看見她那樣的表情,是在個普通不過的下午。
商業午餐時段,咖啡廳的玻璃窗後,獨自坐在店內僻靜處讀著什麼的身影。
陌生到讓我差點認不出來。
從觀景植物後悄悄接近,我往她的後頸一戳。
「唔哇! 什麼什麼?! ...原來是妳啊。」
隨著一聲驚呼,叉子從手中滑落,叮咚地掉進盤中。
再細看她臉上已是我慣見的神情。
續【貓象預報】。連綴季節的四個短篇。
***
【春雨】
其實吶,大黑貓一點都不大,在陽台上俯瞰,
人群裡她看起來好小一隻。
大黑貓剛開始不叫大黑貓。我剛開始也不叫亮亮。
事實上那會兒,我還沒有名字呢。
她總說:「貓咪乖,過來姐姐這裡。」
所以我也用軟軟糯糯的聲音姐姐長姐姐短的叫。
【晴】
大黑貓總是一身紅襯衫,黑大衣,褲管久洗起了毛邊,
略圓的鵝蛋臉兒,見貓就笑的發傻似的。
今早出門時她的馬尾辮在腦後彈跳,像一隻貓歡快的豎著牠的尾巴。
(我懷疑在她的腦袋裡還播著【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】那詭異的傻歌。
她開心時總是一直唱一直唱,唱到高興還會抱起我轉個不停。)
今早我在陽台瞧見她雙手端著她的摺疊傘,
像提著一支槍那樣奇怪的姿勢,小跑地穿越馬路。
如果她是隻貓,肯定是隻笨拙的貓,還是我們同伴中最笨的一隻。
這是間特別潮濕的屋子。位在沿海倒也並不足為奇。
女人描得一絲不苟的雙眉間皺了起來。
她在這裡還沒有住上多久,但想要久留,就得打理一番。
這間屋子太長時間沒有女主人的照顧了。
屋裡需要通風。家具需要換新。
如果有黴菌什麼的就不好了呢,對小孩和大人都是。
為什麼不請個管家呢。她默默的抱怨著。
她不辭辛苦地擦洗所有的餐具,如同任何一位新婚妻子般殷勤地照顧屋子。
她將窗簾都拉開,好把藏匿在床墊和沙發裡的潮氣趕出去。
母親的娘家在山上,人煙罕至。正逢秋季,滿山都是野薑花。五歲那年,母親帶她一路上山去,沿路指認植物,「妳看,那是月桃,那是鴨拓草...」
母親懂得很多。她津津有味的聽著,把知識像糖果一樣囫圇嚥下。
雖然走了很長的路,但是山風很涼,野薑花的香味甜甜的,像是舌尖也能嘗到似的。沿路成串月桃,如果實般沉甸甸的花中,鮮豔的紅與金黃呈扇狀,在雪白裡綻開。
枝椏褪色的青翠裡,細碎的芒花開遍。
她開始有些不耐。母親安撫著她,說很快就會到了。
然後她們到了一個純白的庭園。外婆在那裡整理花朵,看到她們驚喜的站了起來。母親是帶她來看還在工作的外婆的。
猶記得鄧麗君圓潤的嗓音,唱著你問我愛你有多深。很寬廣的地方,到處都是雪白的大理石打造,那麼美,卻沒什麼遊人。
如置身夢裡。
***
十二歲那年,和一起回到外婆家的母親說了聲『我出去散步』,想要重溫童年回憶的她,在黃昏時獨自前往兒時去過的那個地方。
「請在這裡進行B試劑的測試。」
無論白晝抑或夢裡,永遠沐浴在眩目的光中。
此處是玻璃器皿構成的永晝城市。
有時會有巨大的眼球窺看著樓房裡的她們。
冷淡而機械性。
針頭會帶來疼痛,隨機的冷,或熱。
他的眼球是很溫柔的。
尋訪古城的旅人迷失了方向。
駱駝轡上的鈴鐺日夜在空曠荒蕪的沙漠,幽幽迴響。
剛脫離一個相對多雨的地區,這樣的天氣分外乾燥難耐——那裡一年下兩次的雨,旅人到來時正逢多棘的小葉植株生長漿果。金黃,粉紅和紫藍的粉嫩花朵在砂丘上綻放。
此地數十年才迎來一次雨季,入眼皆是鮮烈的藍與金,白日炎熱的讓他纏著的頭巾汗濕,只能伏在駱駝背上勉力支撐。
他在一次眺望時尋獲城樓,牽著駱駝進入了荒野裡矗立的失落城鎮。
旅人驚歎地抬頭仰望氣勢非凡的拱門,在不再有帳篷的市集徘徊,
而後循矮小簇擁的住宅,清真寺的塔樓和富麗的宮殿一路向城的深處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