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初注意到阿市阿婆,是頂著三月寒風去晨練的時候。

偶然間看到阿婆推著輪椅經過公園的背影,後面跟著一位戴頭巾,拿著雨傘的女性。

忙於趕路的我只瞥了一眼,過了街有餘力再回望時,阿婆已經消失在拐角。

輪椅上坐的可能是她的老伴吧。
當時我漫不經心地想道。


有天我出門晚了,和她打了照面。

我愣了幾秒,反射性地向她高聲道早,阿婆和身後的女性一起停下腳步,也笑瞇瞇地和我打招呼。

這時她推的輪椅才進入我的視野。
輪椅是空的。上頭的人去哪裡了呢?

和她寒暄了幾句,期間我始終沒敢問她為什麼要推著空輪椅。

過於豐富的想像力使我汗毛直豎,感覺好像不能碰觸到這個話題。

沒來由地怕了起來,等看到她的背影轉過拐角,我跑著衝去了公車亭。


我莫名其妙的恐懼直到那個週末才得到紓解。

午後,我和我哥去公園打籃球時,阿婆已經散步完坐在公園長椅。總跟在她身邊的年輕女性坐在鄰近的別張椅子上。


當我們路過時,阿婆向我們主動搭話:「你們是不是住在附近X路O巷重建過的公寓?」

地址雖然是對的,有沒有重建我並不清楚,我正猶豫如何回答時,我哥卻和她說:「阿市阿婆,好久不見。」

我狐疑地附耳問道:「我們家有重建過?」

我哥告訴我:「小涵,妳三歲左右時妳們家公寓的確改建過一次。」

 

我哥,其實該說是我表哥。

姑姑比爸爸年長快十歲,我出生時表哥已經十四了。算起來我三歲時他應該在讀高中,會記得並不奇怪。

我驚訝的是阿婆和我哥居然彼此認識。

阿婆笑著說,從前我哥回阿嬤家時,常會被帶去藥房老闆娘召開的茶會上露臉。

我哥補充:「他們午晚飯後各喝一次茶,最高記錄是週六日兩天我就被阿嬤帶去三次。」

回家問爸爸,他也記得阿婆,並表示參加茶會的老人是看著他長大的。

原來是我家的熟人啊!


我是個傻大膽,又是公認的有長輩緣,下個週末遇到阿婆時便鼓起勇氣和她攀談。

坐在阿婆旁邊聊了一下午,和她混熟後,我問她為什麼要推著空輪椅。

阿婆和我解釋,原來對復健的人來說,推著輪椅前進比握著拐杖要輕鬆一些。

之後我有空時偶爾會在公園和阿婆聊天,聽她分享我家阿嬤從前的故事。


****
入夏後雨水和蚊子太多,在公園不宜久坐,阿婆就招待我去她家。

開門迎接我的是看護姐姐,在室內她解下了頭巾,看得我有些不習慣。

阿婆的家是棟略有年代的二樓透天厝,在菜市場附近,非常熱鬧,關起門還是隱約聽得到市集的喧囂。

天花板上的吊扇為午前悶熱的室內帶來涼風。

灰色的磨石地板上,曾經用來裝水果的紙箱裡塞著日用品的存貨。阿婆坐在三人座太師椅正中央,藺草編的座墊上,我則從牆邊自己搬了張用來應對來客的板凳。


在陳舊到彷彿時間停滯的客廳裡,只有笨重的映像管電視已經被液晶電視給淘汰。

明明我家是淡色為主的歐風設計,卻覺得這佈置好親切。到底是為什麼呢?


閒聊中,阿婆問過我的名字怎麼寫後,讚美道:「是讀冊人會取的名字,現代的父母取名字講究,真好。」

她向我介紹看護姐姐。姐姐告訴我自己的名字叫Ayu,在她的母語裡是美麗的意思。

輪到我問阿市阿婆全名叫什麼時,阿婆一直笑著推辭,不肯講。

我覺得不太公平,卻也不好再問,只好悶頭喝著果汁。後來我乾脆就喊她阿婆。

 

阿婆的三個小孩各自成家,丈夫也去世了,家裡剩她一人。

阿婆說,近年她跌倒過好幾次,腿腳不方便,她的女兒不放心母親獨居,請了Ayu姐來照顧她。

我神經大條地問道:「阿婆妳女兒呢? 有來看妳嗎?」,幾秒後驚覺自己可能說錯話了,忍不住慌張起來。

幸好阿婆笑著說,二女兒來得很勤,大女兒也每隔兩個月就回一次娘家,只是我不巧沒遇到罷了,我這才鬆了口氣。


暑假中,我去附近的理髮廳剪頭髮時,看到阿婆已經在店裡,正戴著像是太空人一樣的罩子燙頭髮,座位周遭水氣瀰漫。

原來她那頭捲捲的短髮是在這裡燙的。

店裡不大,但是整潔,幾種美髮用品的氣味混合成我熟悉的香氣。

四壁粉刷得雪白,地面是木紋貼皮,店裡唯三的座椅是暗綠色的,牆上各自鑲著三面高高的鏡子。

在阿婆在那個大罩子下點頭頻頻的時候,Ayu姐站在店面角落,和理髮店的美玲阿姨講話。

看到我來了,美玲阿姨停止閒聊,喊我坐下後,把裝了滑輪的工作檯推了過來。

在剪髮的準備期間,Ayu姐站在原地和我聊了幾句近況。

美玲阿姨在鏡中投來疑惑的眼神,若有所思,又繼續在我頭上別鯊魚夾。
***
開學後,雖然是站在監督的立場還是逃不過晨練。

至少不能遲到得太離譜,否則高三學姐知道了一定會唸我一頓。

早知道當初就不該入排球隊。上學途中我後悔地想,羨慕起高一時不惜頂著壓力也要退出的同學。


路過公園,我遇見出來散步的阿婆,看著她的背影忽然感到哪裡不對。

(稍微走近些就聽到Ayu姐在哼唱大概是印尼流行的歌曲,唱得滿好聽的。)

Ayu姐在哼歌,可能沒有注意到,但那天阿婆推輪椅推得特別吃力。

跟上去一看,我發現輪椅上坐了個人。

輪椅上坐人本來是再普通不過的事,問題在於,上面坐著的是個我沒見過的中年男子,而腿腳不方便的是推輪椅的阿婆。

我悄悄問Ayu姐:「那個男的是誰啊?

感覺他不像病人啊,為什麼要坐在輪椅上讓阿婆推?」

Ayu姐停止唱歌,困惑地看著我,有些難以啟齒地說:「小涵……輪椅上沒有人啊。」

我覺得有點毛骨悚然,為了幻覺小題大做也很怪,就藉口要趕去晨練離開了。
***
進入十月,一個沒有和朋友約出去玩,閒得發慌的週末,我散步經過阿婆家,正想去找她時,卻聽到Ayu姐在叫喊什麼。

跑過去一看,紗門的對面,Ayu姐把菜籃扔在旁邊,試圖喊醒阿婆,又想把倒在地上的阿婆扶起。

見狀,我想起學校教的東西,連忙制止她,請她拿來毛巾墊著頭部讓阿婆繼續躺著,頭則偏向一側。

阿婆的眼睛緊閉,我也試著叫她,同樣沒有反應。

我問阿婆怎麼了,Ayu姐說阿婆跌倒昏迷了,她不知該怎麼辦,說著眼神游移在阿婆和我之間。

我不懂她眼神的意思,解釋為她現在分不開身,立刻自告奮勇地拿起手機走到屋外:「我來打電話叫救護車!」

人生第一次叫救護車,看著阿婆家的門牌,總算成功報完地址。

等救護車的期間,我就坐在門口的板凳上聽Ayu姐哭訴。

Ayu姐說,今天阿婆的兒子突然造訪,和阿婆說想借錢做生意。

兩人的方言說得很急,她聽不太懂,僵持到快中午時,對方說他會看著阿婆,想把她打發去買菜。

阿婆的女兒們,她的雇主對她說過,要小心自己的弟弟,因此她起初不敢離席。

阿婆大概也沒想到自己兒子會這麼喪心病狂,就讓阿姨放心去市場。

阿婆都這麼說了,眼看快到煮飯時間,阿姨便真的出門了。

誰知Ayu姐回來後,家裡抽屜都被打開,翻得亂七八糟,阿婆也倒在客廳地上。


Ayu姐又氣又傷心,說著開始掉起眼淚。

她哭不只是因為難過阿婆受傷,也是擔心自己無法繼續在這個國家工作。

Ayu姐在故鄉的孩子還在上小學,靠丈夫打零工根本不夠一家生活。

我連忙問我還有什麼可以幫忙,Ayu姐吸了吸鼻子,請我在這裡看救護車來了沒,她要去關掉瓦斯和收東西。

不久後救護車開進巷子,Ayu姐匆匆拿了自己的皮包就和擔架上的阿婆一起坐進車子。

我目送她們離去,魂不守舍地回家了。
****
之後幾天,我都坐立不安,直到某個晚上,有位氣質雍容,短髮的中年女性上門拜訪,自稱是阿婆的長女,就叫她玉琴阿姨吧。

她的臉龐雖然已經出現細紋,皮膚仍然充滿光澤,渾身飄著和我媽的粉底很像的香味。

玉琴阿姨親自送水果禮盒來我家,是為了謝謝我在阿婆出事時幫了很多忙。

我問她:「阿婆還好嗎?」

玉琴阿姨的臉蒙上陰霾,搖頭說:「狀況不樂觀,昏迷指數很低,醫生說要我們做好心理準備。」

我請玉琴阿姨告訴我她住哪個醫院、哪個病房,阿姨說這怎麼好意思。

我說我好久沒看到阿婆了,也想去見阿她,玉琴阿姨就告訴我地方了。

最後她從掛在手上的小皮包裡抽光了兩包面紙,又借了廁所補妝才走,臨走前一直道謝。我有說這麼感人的話嗎……


在醫院時,我見到了阿婆的二女兒——居然就是從小幫我剪頭髮的美玲阿姨。

她平常綁成馬尾的頭髮放下來撥到耳後,沒有化妝,比玉琴阿姨顯老一些,乍看會以為她才是姐姐。

 

我偶爾有空才去醫院一次,每回總會見到美玲阿姨。聽Ayu姐說,她是天天都來。

不管阿婆意識清醒與否,我每次都來坐一個小時左右,和阿婆的女兒們輪流和阿婆說話。

玉琴阿姨來時總是說:「媽媽妳要快點好起來。」,我負責和阿婆說:「阿婆妳要趕快出院我才能去妳們家玩啊。」

美玲阿姨則說些家人之間的回憶,久了,她也會和我聊阿婆以前的事。

媽媽不太贊成我老是跑去醫院,和我說:「妳們其實並沒有那麼熟,這樣過度介入真的好嗎?」

正值青春期,熱血衝腦的我覺得阿婆是朋友,為什麼她生病我不能去探望,覺得媽媽這樣好冷漠,根本聽不進她的話。

爸爸知道我們的摩擦後,負責說服了媽媽,又告誡我:「你自己要有分寸,不要捲入別家的糾紛。」


這段時期,阿婆偶爾會有精神很抖擻的時候,對我們的話也有反應。我樂觀地覺得說不定她就快好了,對探望她也更有幹勁。

那天,我進去病房,習慣性找到阿婆的床時,Ayu姐不在,床邊只有美玲阿姨在打盹。

阿婆是醒著的,但她一直瞪著窗邊,我喚她也沒反應。她在看什麼啊?

突然,阿婆用衰弱而沙啞的聲音對空氣罵道:「阿昌,你還敢來!」嚇了我好大一跳。

其他床的病人受她刺激也開始自言自語。

阿婆本人又呢喃了一陣,就睡著了。

我正覺得阿婆意識似乎不太清楚,準備走出病房透透氣,就感覺到某種視線。

轉頭一看,原本什麼都沒有的窗邊竟然浮現了一個身影。

平頭、穿polo衫和短褲,沒有見過的陌生中年男子……

不,我看過他,就是阿婆用輪椅推的人!

他幽魂似無聲地穿過病房,拍了什麼在打盹的美玲阿姨肩膀上,然後朝門外的方向走來,依舊沒有腳步聲。

我縮進病房大門的陰影後,心臟跳得好不舒服,就怕他發現了我。

「小涵,妳怎麼站在這裡不進去?」

我差點彈了起來,回頭看見Ayu姐一臉無辜地望著我。

原來她買飯回來了。再看病房,那個男的已經沒了蹤影。

我連忙和Ayu姐說我已經看過阿婆了,快步離開了病房區。
****
幾個月後,市場的尾端,有戶人家搭起了靈帳。

阿婆一度出院返家後,又發現了後遺症,反覆入院幾次,終究不敵惡化的病情。

出殯那天,爸媽陪我來送阿婆一程,美玲阿姨眼眶紅紅的,還是努力笑著說:「小涵,謝謝妳一直有來看她。媽媽知道妳今天來送她肯定會很開心的。」

突然,後面傳來激烈爭執的聲音,美玲阿姨神色黯然,對爸媽苦笑著說:「不好意思見笑了。」

說時遲那時快,門響得像爆炸似的,受到驚嚇的人群紛紛作鳥獸散。見到奪門而出的那個人,我訝異地想:好熟悉的臉啊。

中年男子對我們看都不看,徑自穿過人群消失了。

鄰居竊竊私語,說那個人是阿婆三個小孩中唯一的兒子,一直在向她要錢賭博。

又說阿婆早年偏心,兒子被養歪了,晚年需要照顧時,花錢請看護和分擔醫藥費的都是兩個出嫁的女兒。

玉琴阿姨隨後出來時,氣得不輕,咬牙切齒的,鄰居見狀連忙歛了話音,走開了。

我又想起美玲阿姨在病房裡說:『媽媽並沒有虧待我們,對小孩都是很疼愛的。

只是,好不容易生了個兒子,且不談爸媽多開心,阿公阿嬤對他特別嬌寵。』

『我又是凡事不爭的,把弟弟慣壞有我一份。

也算是姑息養奸的報應吧……』

當時她說著,嘆了好長一口氣,神情複雜地望著昏睡的母親,我看了心裡覺得好難過。


葬禮後,阿婆的兒子指控看護虐待媽媽又拿走私房錢, Ayu姐反過來指控是他做的,事情鬧得好大。

幸好阿婆的女兒知道自己兄弟的斑斑劣跡,表示她們看過客廳的監視影片,是阿婆急著起身阻攔把私房錢捲走的兒子,跌倒在地,Ayu姐是清白的。

待Ayu姐成功找到新的工作,離開這個城市,騷動才漸漸平息。
****
每逢假日,想起阿婆時我就會慣性地繞著市場散步。

我媽知道了就叫我如果要去順便買菜回來。


我本來沒打算偷聽的。

然而,看到輪椅孤零零地被在屋簷下曬著太陽,讓我忍不住走向了阿婆的家。

誰知裡面有人在吵架,而且吵得超級大聲,在門邊聽甚至蓋過了不遠處市場的噪音。聽得入神,我竟忘記要走開。

「……她還下了降頭要害媽,妳們識人不清,請這個惡毒的泰國女人來照顧媽,是不是不懷好心?所以才為她在眾人面前給我難看!」

說話的是個中年男人,大概是阿婆的兒子。

我好生氣,又想吐槽他:Ayu姐是印尼人!

「阿昌,你又這樣牽拖別人,不覺得可恥嗎? 自己不自重,我們怎麼維護你的臉面,都是白費的!」玉琴阿姨痛斥弟弟。

喘了口氣,她繼續罵:「媽媽的醫藥費主要是我出的、每天來醫院探望媽的是阿玲。

今天你要我們姐妹辦拋棄繼承,讓你一個人獨享房產賣了換錢,我倒是要問你究竟誰比我們有資格繼承這個房子!」

語罷,她嘀咕著:「罵到快渴死了。」,又對妹妹說:「阿玲,換妳!平常妳話少他還以為妳沒意見哩!」

話題交棒到美玲阿姨手上。

她先是溫言勸道:「阿昌,不要再沾那些不好的東西了,正正堂堂做人,才會有尊嚴。

手頭有錢就趕快把債還清,別再想著翻本,或許還來得及回頭。」

誰料阿婆的兒子不領情,嗤笑:「二姐,妳這是把我三歲小孩哄吧,妳說啥我就聽啥?」

美玲阿姨頓了一下,再對弟弟開口時,好像整個人都憔悴了。

她有氣無力的低聲說:「我問過人了,房子和土地是媽媽八年前就過到我們兩個名下的,不包含在遺產裡面。

要是哪天你無家可歸,我答應過媽媽讓你至少有個地方住。

無論如何,我們都不可能同意讓你把房子拿去賣掉或抵押貸款。」

「誰稀罕!媽怎麼可能只把房子留給妳們!」突然的大嗓門讓我急忙摀住了耳朵。

「媽媽就是這麼做了。你讓她多不放心、多失望,難道自己還不知道嗎?

阿昌,你以前不是這樣投機取巧的人。賭博害你整個人都變了……阿姐沒想到你都已經妻離子散還不知反省。」

她的語調柔和依舊,只是透著股近乎冷酷的灰心。

「姐弟一場,我不想弄得那麼難看,但我也有家人要顧。雖然不知道是誰在我身上做的手腳,我已經去找人破解了。」

說到這,美玲阿姨稍微加重了語氣,顯得前所未有的嚴厲:「你說Ayu會有報應,她會不會倒楣這我不曉得,但你做了什麼,你心裡清楚。」

一時沒有人接話,屋裡沈默下來。

半晌,阿婆的兒子爆出一陣咆哮:「你有家庭,我就沒有嗎!難道你忍心看你的侄女侄子變成孤兒,我老婆守寡?」

「你一雙兒女都是老婆養的,這個老爸有和無也沒差太多。老婆又跟你離婚了,愛嫁誰就嫁誰,怎會守寡?」

玉琴阿姨挖苦道,最後拋下一句話:「今天阿玲不再忍你,是你仗著她心軟,自找的。敢做就要敢當!」

偷聽是不好的,我怕阿姨她們知道了會瞧不起我,聽到腳步聲往門口這邊來,趕緊跨越馬路逃到對街。

跑走之前,在男子語無倫次的罵聲中,美玲阿姨的話尾模糊,幽幽傳進我的耳裡。

「符仔……害己,借來的……老天……遲早要你還清——」

門突然打開了,嚇得我被定了身似地僵在人行道上。

隔著馬路,我看到玉琴阿姨走出門外,把曬過的輪椅收了起來,拿進屋裡去放。

門再次關上時,屋裡已經沒有說話的聲音。

****
我依舊習慣在同一間理髮廳剪頭髮。

美玲阿姨沒有再對我提過自家的事情,我也不好意思涉入她們的問題。

阿婆病倒那段期間短暫建立起的羈絆,就像不存在一樣,我們變回了普通的理髮師和常客。

日子久了,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好 。


後來再看到阿婆的兒子,是一年後偶遇不良於行的他搖著輪椅過街的時候。

當時我正在考大學,沒什麼力氣去關注他,瞥了一眼就走開了。

雖然不知道他遇到什麼事,他現在似乎住進了他母親留下的房子裡,在市場附近賣彩券維生。

****
寫在文後:

雖然可能沒什麼人在意,阿婆的本名是罔市,既然生了只好隨便養養的意思。因為自己的名字令人遺憾,給兩個女兒取名時便花了相當的心思。感覺得到老一輩對於子女內斂的愛。

成家後仍然沒有斷奶,把麻煩推給手足,關於常見的『寄生』現象與家庭的灰色地帶。

本來沒打算讓阿婆的女兒登場,自然也未刻意去塑造,只是隨心所欲去發展。

最可怕的是,明明是照著「會讓人有好感的大人」的方向去寫,越往深處挖掘,就會看到越多剛下筆時自己都沒發現的心機,好可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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