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ALTY FISH  
魚呀,是相當美味的東西!

尤其剛刮去會扎得滿嘴的鱗片,挑了骨頭,
切成一塊塊的新鮮魚肉,脂肪飽滿,鮮甜肥嫩。

整條魚吊起來風乾,那美味就更不一樣啦,俺嘗過一次,簡直欲罷不能。

可要是壓在缸裡醃了十天半個月,等開缸之日,魚,就變得臭不可聞!
好好一條魚怎麼給糟蹋成這樣呢!

說起阿斗,真是頂有名的,年輕時他曾是俺們區裡最風流的浪子。

阿斗原來不叫阿斗的,俺們都喊他霹靂虎。
打起架來夠狠,撩起妹子夠帥,真無可挑剔。

然而有天晚上,阿斗讓幾個人蒙著麻袋綁走,從此消失。
少了個行走江湖的好哥們,俺們都很是遺憾。

阿斗並沒有死,過了不久他又出現在俺們眼前,興許是熬過了苦刑。
最讓俺不解的是,他非但沒有瘦脫了形,還越發豐滿。

重新回到社區時,他已經變得雄風不振,大概是被人狠狠修理了一頓,
拔了獠牙的霹靂虎,不再是霹靂虎了,他是扶不起的阿斗!

阿斗沒了脾氣,好似誰都能罵他。
尤其他家的媳婦兒,每天都要念個幾句。

俺總覺得,每次看到阿斗,他就胖上那麼一點,
一副有房子住,有飯吃,生活再無所求的樣子。

你們說,阿斗他,是不是成了條鹹魚?

***
阿斗垂頭喪氣地聽著媳婦兒的責備。
看看屋外那些根本沒藏好的影子,大概附近鄰居都聽到了吧。

吵架的原因是他下樓時把媳婦兒的頭給踩了,
還沒有道歉就直奔晚餐,真是窮極無聊。

大概天底下哪對夫妻的爭吵都是差不多無聊的,
也只有更無聊的傢伙才有興致偷聽。

說來汗顏,但他壓根沒有在聽她罵了什麼。

要怎麼樣媳婦兒才會原諒我呢----想著阿斗翻出肚皮滾倒在地上,
「別生氣嘛親愛的!我不想要和妳吵架呀!」他眨眨眼說。

好阿斗,真正的男兒並不看重面子,
如果媳婦兒這樣就能不繼續罵下去,豈不美哉?
沾沾自喜地想著,阿斗覺得自己太聰明了。

誰知媳婦兒反而更氣了,一嘴利牙快咧到耳根去:
「以為賣乖有用嗎!我看你連我為什麼生氣都不知道!」

這場好戲實在是太精彩,鄰居毫不客氣,紛紛跑進庭院,很感興趣地擠在後窗看。

只見阿斗哀歎:「因為我踩到妳了?對不起嘛!」
而他的媳婦兒咆哮:「你愛晚餐更甚於我!你有什麼好辯解!花心!」

這可太沒道理了!他掙扎著爬起來抗議:「妳還不是很愛吃飯!」

「對啊我們都很愛吃飯!」「是呀有誰不愛吃飯!」「我們都愛吃!愛吃無罪!」
鄰居七嘴八舌地附和。

「不要插嘴!」媳婦兒的毛髮都炸起來,怒吼道。

這時,他看見一個小夥子跑了進來,湊近媳婦兒的屁股嗅了嗅,
氣得也大罵:「媽的誰讓你這麼放肆了!」對方被他這麼一嚇,趕緊溜了回去。

阿斗想邀功,可回頭看看,媳婦正瞪著他呢!

登時場面亂得很,媳婦兒嘴裡嚷著「看我不修理你」,
身體搖來擺去的,想來是準備開揍。

他害怕地縮成一團,心裡非常委屈:
怎麼我表現得不夠嗎?她居然還要揍我!

正當危機降臨之際,有位老資格的傢伙排眾而出,
安靜而迅速地抬手往媳婦兒額頭上抽了一記。「打架,不好。」她說。

群眾都不說話,睜大眼睛看事情怎麼發展。
只見媳婦兒不動了,氣哼哼地抖了最後幾下,就走出了房間。

「還是長老的面子夠分量呀。」阿斗歎息。

鄰居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抱怨:
「沒趣!」「大夥兒,是飯點了,都散了吧!」

望著成群結隊離開的鄰居,阿斗癱了下來,開始打哈欠。

我差不多是條鹹魚了,忽然間他想。

望著窗外升起的月亮,阿斗的目光是有幾分憂愁的,
像是在回憶自己英勇的少年時代。

然而,回味起晚餐,他又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。
怎麼會才這麼點呢?放飯的真是越來越小氣了。

***
作為一個奴才,我自認為是很盡責的,
哪怕自己餓了,都要先餵完家裡的主子才出門。

買好自己的飯回家的路上,
我看到庭院裡竄出了一群貓,嚇得我差點把袋子掉在地上。

發生了什麼事啊!我家到底有什麼好看,要勞駕這群大爺來觀賞?
現在的貓都這麼招搖的嗎,跑進別人家裡逛大街!

走進屋裡巡視,還有幾隻沒來得及走掉,看到我連忙逃跑。
剛餵的飼料打翻一地,莫非是野貓進來搶了?這起欠殺頭的小賊!

我想著,往屋裡喊:「樂樂!你在哪呀?」
家裡養的母貓樂樂探出了頭,溫柔地呢喃著過來蹭我的腿,
隨手往她腦袋上揉了揉,我說:「好女孩,晚點再重新給妳弄一碗。」

看到她沒有受傷,著實讓人鬆了口氣。

至於另一隻嘛......我想是不用我擔心了。

家裡那只常常被她教訓的公貓阿斗,
他大爺,正在我腳邊,用葛優躺的姿勢賴在地板上哩。

樂樂是我家的小公主,阿斗,是跟著公主的小斗子。
小公主愛說話,總是喵嗚不停。相反阿斗不怎麼叫,酷愛靜靜躺著被摸。

雖然以常理來說,幾年前剛從朋友那裡認養時就已經剪了耳朵的貓是生不出來的,不過我還是不知道該把她們歸類於兄妹還是伴侶。

樂樂比阿斗要小上幾個月。可是阿斗啊,就是特別的懶,特別的愛吃,
以至於三四年過去,樂樂還是修長的氣質美貓,一派歲月靜好的模樣,
他卻已經變形成一團肉球,揉起來手感是好,抱起來卻能把我的手臂壓斷。

偶爾,阿斗會外出,我在路邊喊他也不回應,專心地蹲在貓群之間。

聽說他被抓起來絕育前,就是在這一帶生活的,
他在老朋友面前會不會很沒面子? 有時候我會這麼想。

但看看他成天嚷著要開飯的樣子,我猜,鹹魚也有鹹魚的活法吧。

雖然,別人家的鹹魚,都想著要翻身,
我家的鹹魚哪,就連翻身,他都嫌懶!

arrow
arrow

    烽硯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